畫家談《富春山居圖》：文化衍生品不是壞事
6月9日，電影《天機·富春山居圖》將在全國公映。影片以元代名畫《富春山居圖》在臺北合璧展出為背景，講述中國特工同日本黑幫和英國大盜為保護和爭搶該幅名畫上演的奪寶故事。隨著電影即將上映，《富春山居圖》也再度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好東西不能用金錢衡量
在電影《天機·富春山居圖》中，故事起源于一場展出，分別收藏于浙江和臺灣兩地的《富春山居圖》兩幅殘卷將在臺北“合璧”展出。
影片中的這個情節在現實中真實存在發生過。2011年6月1日，“山水合璧黃公望與《富春山居圖》特展”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晶華宮”開幕，名作《富春山居圖》跨越海峽，在臺北故宮“合璧”。曾經應邀出席特展開幕式的著名畫家《真偽》一書作者樓秋華告訴記者，自己前后7次看過畫卷。“畫卷本身非常精彩，透過墨色可以看出黃公望作畫的淡墨積染技法，不是那種看到后立即感到非常震撼的畫面，可以用‘平淡天真’形容，是沁人心脾的。做到‘天真’非常非常難，是自然流露。”
不過在回憶此次特展時，樓秋華卻告訴記者，其實當時最令自己驚訝的并不是合璧，而是另外一件事情，“我沒想到會有那么多的人來看合璧展，從早上排隊等到晚上，就是為了看這幅畫。”在電影中，這個規模空前的合璧展不僅僅是吸引了廣大普通民眾，更是引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盜賊團伙們的覬覦，一場護寶特工與盜賊們的大戰一觸即發。現實中，為順利完成“合璧”特展，盡管沒有電影中表現的那樣富有戲劇性，浙江省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同樣做了非常細致精密的特保工作。據悉僅《剩山圖》保額就高達1.5億元人民幣。“《富春山居圖》現在有很多仿本，明清之際可能在經濟利益驅動下，會出現那么多的仿本。《富春山居圖》從明代開始就已經是傳世名畫，其價格也有詳細的記錄。我在臺北故宮講學的時候曾經講過一個事情。”樓秋華說道，雖然《富春山居圖》從古代就是曠世名作，是無價之寶，但這個無價并不是貴的沒有了最高值，而且真的“沒有標價”，因為黃公望創作此畫并非為了錢，“這幅畫原本就是黃公望送給無用師的，送給別人的東西怎么可能講價格，這里面蘊含的是一份情誼，同時也是黃公望個人老而彌堅的藝術追求。”他告訴記者。即便是如今畫作炒的價格越來越高，甚至被開到天價，在他看來“越好的東西其實可能當初越不值錢。”除了“不值錢”，樓秋華告訴記者，《富春山居圖》最早的時候連名稱都沒有。“在它輾轉流傳于收藏家手中的時候，后人才不斷賦予它新的名稱。”樓秋華說道，直到17世紀，“富春山居圖”這個名字才逐漸確定下來，“但后人還是在不斷的給予新的解讀。如同電影《天機·富春山居圖》片名在‘富春山居圖’前加上‘天機’兩個字是一個道理。‘天機’也有它當代意義的一面。熱鬧背后是信息社會中人們的積極參與，這些都不足為奇。”
維納斯斷臂不續，畫作為何期待合璧？
如今，因為電影即將上映，讓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知道《富春山居圖》。這幅描寫浙江富春景色的山水畫，在很多普通人眼中，和某某餐館、酒店內懸掛的某一幅山水裝飾畫能有多大的區別？
樓秋華認為，欣賞《富春山居圖》應是從畫中看到畫家蘊含在內的豐富意義，“我舉一個例子，我的新書《中國山水精神》英文翻譯中，譯者將書中的《富春山居圖》譯為‘富春山中的一個居所’或是‘生活在富春山中’。這兩個翻譯版本我覺得都不好，最后我們經過反復探討，認為應該譯為‘隱居在富春山中’。歷代以來，有許多文人墨客喜歡寄情于山水之間，有著數量眾多的山居圖、山居詩。《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在隱居富春山水期間創作的一幅畫，它帶有著畫家的某一種人文情懷。”
如果一幅《牡丹圖》被分為兩部分，會不會像《富春山居圖》那般被大眾迫切的希望“合璧”，可能答案是“不會”。米洛斯的維納斯沒有雙臂，日本學者清岡卓行在自己的文章中曾寫道，“米洛斯的維納斯雖然失去了兩條由大理石雕刻成的美麗臂膊，卻出乎意料地獲得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抽象的藝術效果……有人曾經想要為其裝上雙臂，但發現維納斯竟然不再‘美麗’。”
如今的《富春山居圖》如同愛與美之神維納斯一樣，并不完整。分為《剩山圖》和《無用師卷》兩部分的殘卷，分別藏于浙江省博物館和臺北故宮博物院內。然而，與維納斯不同的是，每一位中國人都殷切希望這兩部分殘卷能夠一直“合璧”。其實，這樣的殷殷期盼，除了清代的程正揆他們，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就一直有不少研究學者、專家在呼吁。“我自己曾經寫過一個對聯，‘山水合璧古今同心’”樓秋華告訴記者。2010年3月14日，十一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閉幕，時任總理的溫家寶在回答臺灣記者提問時曾引《富春山居圖》故事，并說道：“我希望兩幅畫什么時候能合成一幅畫。畫是如此，人何以堪。”“大家都說江山如畫。山水畫中的山川河流蘊含的山水精神源頭其實就是江山，有國家的概念在里面。這也是為什么乾隆皇帝無論是南巡，還是東巡、西巡等等都會帶著《富春山居圖·子明卷》，他從畫中看到的是江山。”樓秋華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動情地表示，事實上《富春山居圖》的象征意義更大于畫卷本身的功能作用，“一草一木總關情。畫卷本身在這幾百年的時間里，經歷了不少的曲折磨難，而且它又是我們知道的能夠合起來的畫卷，這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實不是我們猜想的。因此，無論是內地、還是港澳臺、國外的專家學者都在不斷地呼吁，希望可以破鏡重圓。”
文化衍生品 對藝術不是壞事
“因為看到了《富春山居圖》這個片名，所以決定參演影片。”電影《天機·富春山居圖》兩位女主演林志玲、張靜初，談起為何出演影片的理由如此說道。盡管影片并不是以國畫《富春山居圖》的創作、傳世為故事主線的影片，但作為與《富春山居圖》有關聯的衍生品，它成功吸引了兩位當紅女星的加盟。
近日，影片導演孫健君在接受記者專訪時曾說道，影片表面上雖然打的昏天黑地，但是骨子里面還是一個關于中國國寶奪寶、護寶的故事，“最終也是對中國文化的弘揚。觀眾舒舒服服、高高興興的進去看，看完以后如果還有一些文化的收獲，那最好了。”
其實除了電影版本，近幾年，因為一件藝術品而衍生出種類繁多的“商品”的情況比比皆是。
對此，樓秋華在接受記者采訪中表示，任何事情都需要從兩方面看，“作為學術研究，它有純粹學術的一面。但是從藝術創作的角度來說，又是不一樣的。我們不能否定所謂的流行元素，我們不可能一下子堅決地排除當今的這些衍生品。其實反過來，這些衍生的商品能夠引起大眾的好奇心，這就不完全是壞事。或許引發了他們對畫的好奇心，回頭開始仔細研究評價也說不定。”
（編輯：偉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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