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間流露中國式審美——美籍華裔導演陳士爭談新京劇《霸王別姬》
新京劇《霸王別姬》劇照
“大約10年前，我在英國倫敦洽商DVD版權時，無意中從BATE帶盒脊上瞥到了The Peony Pavilion（牡丹亭）的字樣，對方向我介紹說，這是一位中國導演的作品，演出長達20個小時，分6個半天完成，曾經在紐約和巴黎等地上演，引發轟動。這個版本是兩個小時的精編本，他們可以提供20個小時的母帶，全部攝制工作是在巴黎金秋藝術節上完成的。看著一位外國人興奮地描述，讓我頗感意外和自豪，因為很少有中國傳統戲曲的表演讓老外如此熱衷。”身為戲劇制作人的王翔，回憶起他第一次面對美籍華裔導演陳士爭作品時的情景——由陳士爭指導的昆曲《牡丹亭》自1999年在紐約林肯藝術中心首演開始，即讓中國昆曲第一次大規模地席卷了歐美主流演出市場。如今，這位曾獲得法國政府頒發的文學藝術騎士勛章的導演又攜新京劇《霸王別姬》再度出發，將于2月28日在北京推出全球首演，隨后赴倫敦奧運會參加中國文化周展演，同時在歐洲多個城市展開巡回演出。
京胡悠長，板鼓輕敲，唱念做打，行云流水，楚霸王英雄末路，虞姬自刎殉情。2月18日，由華彬集團傾力打造，陳士爭率領的國際團隊創意制作，梨園名角孟廣祿、丁曉君榮譽主演，京劇凈角、國家一級演員韓巨明和梅派青衣、國家二級演員竇曉璇擔綱主演，及北京京劇院青年團共同呈現的新京劇《霸王別姬》正式亮相。
陳士爭這些年來一直在國際舞臺耕耘不輟。他改編的多部中國經典戲劇《西游記》《趙氏孤兒》《六月雪》《桃花扇》等，開創了新型的音樂戲劇形式，為法國沙特萊歌劇院、英國皇家歌劇院等世界頂尖劇院所青睞。此次陳士爭的國際團隊成員來自德國、美國、英國、意大利等多個國家，舞臺監督、服裝設計、視頻設計、燈光設計，都在“新”字上做起了文章，以獨到的舞臺表現手法呈現于觀眾面前。“十面埋伏”一場，九里山會戰，霸王陷入漢軍的十面埋伏，激烈鏖戰。在京劇小翻和武術打斗中，耳畔響起琵琶演奏的經典古曲《十面埋伏》，現場觀眾被主創營造出的3D音效所包圍，舞臺環境可謂有身臨其境之感。
“新京劇《霸王別姬》是用當代審美和技術重新演繹和創造的一種嶄新的演劇形式。我們在保留了傳統的京劇唱腔的同時，借助互動視頻和全新燈光舞美效果，把觀眾帶入人物的內心世界，用極簡的寫意方式創造抽象的舞臺環境，并在演員形體表演上融入舞蹈和武術的成分，服飾大膽突破創新。這些充滿現代感的表現元素并不是為了形式的多元化而存在，而是為故事內涵服務的有機的呈現方式。”陳士爭認為，長久以來，京劇藝術在表現手法上，往往因為過于注重程式而忽略了對故事的講述，而就如同戲劇源自以歌舞呈現一個故事的初衷一樣，對任何戲劇藝術而言，把故事講好，把它的內涵呈現得淋漓盡致，才是最核心的東西。“藝術不僅僅在于因襲和傳承，其價值在于創造；輝煌也是不能重復的，京劇藝術的輝煌需要在不斷的創造中發揚光大。”他說。
京劇作為我國最具代表性的傳統戲劇表演藝術，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和高度的美學成就，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表征和中國人文認同的重要符號。如今，京劇被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不僅意味著它的文化價值與內涵在世界范圍內得到了充分肯定，如何令其在海內外更好地發揚和傳承，也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命題。雖然可能會因過于“大膽”而面臨爭議，但新京劇《霸王別姬》希冀為此做出探索。
在演出的50分鐘時間內，既有京劇的唱念做打，又把戲曲中的戲劇元素提煉出來，試圖去制造一種感動，陳士爭以新的戲劇語言重新講述了這個2200多年前英雄悲歌、壯麗愛情的古老故事。正如《哈姆雷特》有著上千個不同版本，這部新京劇也在追求與世界分享中國文化在國際審美視角下的新面貌。“所謂傳統，并不只是看得見的形式，它應該是支撐形式的精神。”陳士爭認為，創新也擴展了京劇的發展之路。在200年的歷程中，京劇將民族的歷史和生活的情態，提煉概括為節奏鮮明、韻律嚴整的程式，以千嬌百媚、美輪美奐的表演來傳神演繹。更為重要的是，在此過程中，京劇不斷吸收時代發展的元素，與時俱進，煥發活力，從而成為推動歷史、影響現實的精神力量。汲取這種精神并在現實中活用，才是繼承傳統的真意。“我想知道一種藝術形式給都市人帶來的是什么，也就是說為什么人們需要戲劇、歌劇這樣的演出？”帶著對藝術形式與當代都市心靈生活之間的需求關系的極大興趣，陳士爭希望他的作品并非刻意去表現中國的風格，“如果作品中有的話也是因為生長在中國，耳濡目染，自然間流露出來的中國式審美”。
（編輯：孫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