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身就很精彩不用拍腦袋去編“神劇”
著名編劇周振天的新劇《我的故鄉晉察冀》正在央視熱播，他對抗日劇創作堅持自己的理念：
生活本身就很精彩不用拍腦袋去編“神劇”
電視劇《我的故鄉晉察冀》劇照
自國家新聞出版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宣布停播整頓“抗日神劇”之后，中央電視臺也在近期明確表達了對“神劇”粗制濫造的批評態度。6月5日起央視電視劇頻道在黃金時段推出了一部抗日題材電視劇《我的故鄉晉察冀》，此番高調登陸央視，該劇總編劇、總制片人周振天對此信心十足。這部劇不同于所謂“抗日神劇”的最大區別在于全體創作人員的真誠態度，無論是從劇本創作、戰爭場面的鋪排，還是對角色和劇情的把握，處處流露出創作者對那段堅苦卓絕斗爭歲月的崇高敬意。
周振天醞釀拍攝這部電視劇已經有二十余年。上世紀90年代，聶榮臻元帥還在世時，曾囑咐周振天拍一部講述晉察冀革命根據地創建發展的專題片。歷時一年拍攝制作的大型電視專題片《壯士行》當時在央視一套黃金時段播出，引起較大反響。為了拍攝這部專題片，周振天幾乎走遍了晉察冀所有曾經的戰場和慘案發生地，采訪了當年還健在的參加過晉察冀戰斗的抗日將帥官兵和重要事件的親歷者。后來，專題片雖然播出了，但很多素材都沒有用上。周振天說：“我采訪到的那些故事一直在內心不停地翻滾，已經到了一種不吐不快的地步。二十多年來，我一直想將這一切寫進電視劇里。”周振天在創作電視劇劇本的時候曾經幾度落淚，“這部戲有太多感人的情節，特別是當年阜平老百姓對共產黨、八路軍舍家舍命的支持。相濡以沫的黨群關系、魚水深情的軍民關系真是青史可鑒。”
“我對那段歷史產生了感情”
對于歷史題材作品，周振天認為應該懷有敬畏之心，尤其是沒有經歷過那段歷史的人。只有對那段生活產生感情，才能真正走進它。“在晉察冀，為了建立新中國戰死沙場的熱血青年無以計數，就沖著這個犧牲的數字，我們就不能有任何的玩笑和戲弄。無論對歷史、對過去付出的慘痛代價，還是對今天所面臨的嚴峻國際形勢，都不能戲謔和玩耍。有些青年編劇對甲午海戰以來，日本人是如何欺凌我們，蠶食和征服中華民族的歷史都不甚了解，很難在寫的時候不輕飄，也難免會用一些沒有生活邏輯和歷史邏輯的細節。當然他們在這方面要有個成長過程，當他們了解這些史實，深入到史實當中，知道它在中國人心中造成的那種深刻的創痛之后，我想他的創作態度和情感抒發就會回到我們應該回到的那個高度。”周振天希望通過這部作品呼喚我們丟掉的一些傳統。他說，“人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是我們的根，這個是永遠不能丟的。我作為一個編劇，既然涉及到這個題材，我就要嚴肅、要莊重。”
周振天之所以會對那段歷史產生感情，是源自那段采訪的經歷。“歷史的白紙黑字，當事人言之鑿鑿的回憶很難讓人不為之所動。”周振天講道，“那時候晉察冀的傷員全都送到老百姓家去養傷，一位剛訂婚的黃花大閨女為了掩護一位傷員，假扮他的妻子，被迫當著敵人的面為全身赤裸的戰士擦身體，結果因為此事被婆家退了婚。為此，她剪了頭發要出家，后來是傷員站出來娶了她。這對老夫妻我都采訪了。“馬蘭慘案”也是這樣，馬蘭村為了保護《晉察冀日報》（《人民日報》的前身）的儀器、印刷機，日本人挖印刷機，殺了馬蘭村18個人，老百姓都知道儀器埋在哪里，硬是沒有說，鄧拓當時是報社社長，他的女兒到現在還在懷念這件事情。晉察冀時期沒有糧庫，軍糧全在老百姓家里藏著，老百姓寧愿吃樹葉，也不動軍糧。”為此周振天專門寫了一場戲——戰士們去老鄉家領軍糧，正好碰見老鄉家煮飯，老鄉見狀趕緊捂著鍋蓋，越捂戰士們反而更加誤會，結果打開一看，全是樹葉。糧食真是一粒不少。“類似這樣感人的事情太多了。看看我們現在過的生活，再回去看看貧困老區的生活，我們有愧啊。我想但凡了解一點點這段歷史的人就不能去戲謔。或許我知道的這些故事只是晉察冀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九牛一毛。但這些已足以讓我感動了。”周振天說。
“沒有不同的題材，只有不同的角度”
電視劇《我的故鄉晉察冀》中的男主人公耿三七是保定山貨店的一個小伙計。事實上在晉察冀參軍的人很多都來自農村，他們有做小買賣的，有趕大車的，有采藥的。耿三七這個虛構的人物就是他們的縮影。周振天說：“戲中不斷升級的兩種沖突，讓耿三七這個人物充滿了喜感。他誤打誤撞進入了八路軍隊伍，很難改變的商人習氣和草根習氣，與八路軍嚴格的紀律發生沖突。他不停地立功，又不停地犯錯誤，不停地升官又不停地被撤職。耿三七精于算計，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不打賠本的仗，正因為他算計，也經常犯錯誤。兄弟部隊找他借機槍，結果耿三七舍不得給剛繳獲的新武器，給了一個舊的，戰場上卡殼，因為這個舊機槍死了好兄弟。八路軍解放了張家口，他非常高興，覺得可以過好日子了，給自己的家里置辦了好多東西，結果部隊說撤就撤，他就搬著他的沙發、大床，最后被領導批評。直到成為團級干部，他的那種小商人習氣還時不時地表現出來。耿三七那種農民的散漫性格和戰爭的冷酷與無情又引發了一連串的沖突。他性格中的優點、弱點全部在戰爭背景下與軍隊鐵的紀律發生著碰撞。終于在戰火的淬煉中，鄉親們的感動中，成長為我軍一個中級干部。”周振天為觀眾塑造了耿三七這樣一個鮮活、性格多面、充滿喜感的人物。曾有人這樣評價這部戲，說周振天過去寫了個“神醫喜來樂”，現在又寫了個“抗日喜來樂”。前者是與皇權斗，后者是與日本人斗，而最關鍵的在于他們斗的是機智、是機巧。其實這正是周振天的一種敘事策略。
周振天說：“歷史還是這段歷史，但是選好一個角度，就會讓它變得很不同。所以說沒有什么不同的題材，只有不同的角度。角度巧，無論是抗日題材還是愛情題材，就會有觀眾緣。”戲里周振天還寫了耿三七和三個女人之間的感情，但是這不是那種卿卿我我的小情小愛，完全是在戰爭背景下形成的陰差陽錯的關系。面對現在越來越重的觀眾口味，周振天認為應該堅持創作者的底線，從戰爭真正內容里面挖掘商業元素，這部戲里有諜報、冒險、復仇、攻心、潛伏等，也有“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人物設置。“只要深入了解抗戰的史料，認真聽聽抗戰研究者研究的素材，里面有的是可以形成商業元素的細節和橋段。我覺得根本不用寫‘雷語’，也不用拍腦門兒寫所謂的‘神劇’。最精彩的故事往往就是生活本身，根本不需要瞎編亂造。”這是周振天寫這部戲最深的感觸。他表示，他不想一味地展現戰爭景觀，而是希望在敘述戰爭故事的過程中，通過充滿傳奇曲折喜感的人物演繹，真正抓住觀眾的情感，帶觀眾走入劇情，重溫那段獨特歷史。
（編輯：黃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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